中外合资医院及外资独资医院探析

卢赟凯 王嘉蔚：中山大学中山眼科中心 广东广州 510060
通讯作者：王嘉蔚

中外合资医院及外资独资医院探析

卢赟凯 王嘉蔚
THE PRACTICE OF FOREIGN-DOMESTIC JOINT VENTURE HOSPITALS UNDER THE NEW MEDICAL POLICY
LU Yunkai, WANG Jiaw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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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 要】 笔者阐述了在国家现行制度下，医疗服务业中出现的外资和合资医院的现状，分析这类医院与公立医院在市场地位、价格策略、服务和管理上的差异，亟待解决的问题，呼吁我国公立医院应该及早制定对策，改变传统的医院管理和服务的方式，树立“以人为本”、“以患者为中心”的服务理念，以增强自身的竞争优势。
  【关键词】 医疗服务,外资,合资,竞争优势

  【Abstract】 Under the current system, the number of sole foreign-investment hospitals and foreign-domestic joint venture hospitals is growing. They are different from public hospitals in terms of their foperation, market share, medical-service pricing policy and their quality and management of medical care. Mechanisms still need to be developed so that these hospitals could move forward to improve our health-system overall. In the meanwhile, public hospitals should be powered by the "patient-centered" philosophy and improve their management and services to enhance their competiveness.
     【Key words】  Health service, Foreign-domestic, Joint venture
     【Author′s address】 Zhongshan Ophthalmic Center, Sun Yat-sen University, Guangzhou, Guangdong, 510060, PRC
  doi:10.3969/j.issn.1671-332X.2015.08.001

  2014年8月，国家卫计委、商务部联合下发《关于开展设立外资独资医院试点工作的通知》，允许境外投资者通过新设或并购的方式，在北京市、上海市和广东省等7个试点省市设立外资独资医院［1］。从国家到地方，对外资医院的政策扶持力度也会不断加大，2013年公布的上海自贸区服务业扩大开放措施中，明确提出“允许设立外商独资医疗机构”的表述［2］。2014年新增的扩大开放措施中，又取消了外商投资医疗机构最低投资总额和经营年限限制，进一步降低外资医疗机构进驻自贸区的“门槛”。可见，地方政府鼓励高端外资办医的一系列利好政策也随即不断出台，刺激着外资医院的快速增长和发展。外商投资日益增加，将对我国医疗卫生服务事业带来积极的影响，一方面能满足大众的就医需求多样性，一方面弥补了我国医疗服务能力、技术、设备、管理等方面的不足。笔者将对中外合资医院及外资独资医院（以下简称“外资医院”）现状进行初步探讨和分析，以期在政府和各方的努力下，使之成为良性发展的格局。
     1 外资合资或独资医疗机构在中国的现状
     目前在我国，境外资本可以以独资和合资形式开办医院，独资医院有两家，分别是台资独资的上海禾新医院和港资独资的深圳希玛林顺潮眼科医院。合资医院比较多，如由美中互利（Chindex）公司在北京与中国医学科学院合作创办的第一家外资医院——北京和睦家，由美国华平投资集团与联想集团共同投资成立的美中宜和医院。浙江省也早已开始设立外资医院的探索尝试，第一家由外资控股的合资医院是杭州爱德医院，以及国内规模最大的中外合资三甲医院——慈林医院，是由浙江省慈溪市卫生发展投资有限公司与美国医院集团(HCA)合资设立的。经过3年的筹建，于2014年6月底开张。在新一轮政策的影响下，一批中外合资医院陆续在洽谈和筹建中。如7月，由德国阿特蒙集团、银山资本和上海市外高桥保税区三联发展有限公司、外高桥医保中心共同出资的“中国上海自贸区阿特蒙医院”（阿特蒙医院宣布落户上海自贸区，成为除了港资台资以外的首家外商独资的“洋医院”）。紧接着有关方面透露，还有20多家外资医院也在等待进入自贸区，分享中国医疗市场这块大蛋糕。9月中，深圳市卫生与计划生育委员会公布，深圳已规划五块医疗用地及两个三级公立医院合作项目，用于鼓励社会资本举办三级医院，目前已有30多家投资机构与深圳市政府进行社会办医项目的洽谈，其中还不乏德国西门子集团、韩国SKG集团、美国哈佛医学院、香港今日国际等国际知名机构［3］。10月广东省中医院、美国麻省总医院、珠海横琴国联康华医疗投资有限公司在珠海横琴新区签订了合作框架协议，将在珠海横琴新区建立一所世界一流的医院。该医院由珠海横琴国联康华医疗投资有限公司投资，麻省总医院和广东省中医院共同管理和经营。该医院初建规模为500张床位，包括建立研究及教育培训中心，需要时医院规模可扩展到800~1 000张床位。这是中外医疗合作史上的一次突破，对于推动中国医药走向世界将产生深远影响。
     2 外资医院纷纷进入中国的背景
     中国医疗服务市场的发展存在着巨大的潜力。从医疗服务支出的绝对水平和同期医疗卫生费用占GDP的平均比例上来看，中国的医疗费用支出水平低于其他发展中国家，意味着中国消费者对医疗服务的潜在需求还未完全释放，需求将会有增加的趋势。事实上来看，中国人均医疗费用占GDP的比例也在大幅度增加，到2020年，我国健康服务业总规模将达到8万亿元以上。正是因为这一商机的出现，外资企业把投资方向转向中国医疗服务领域［4］。
     1989年到2000年间，中国卫生部就外资进入中国医疗市场、外籍医生的准入、设立形式等进行了规定。2010年12月，我国放开了港澳台独资办医，由卫生部、商务部发布的《香港和澳门服务提供者在内地设立独资医院管理暂行办法》和《台湾服务提供者在大陆设立独资医院管理暂行办法》。2013年9月，上海自贸区开始允许外商独资设立医疗机构［5］。
     2013年《国务院关于促进健康服务业发展的若干意见》指出，大力发展医疗服务，加快形成多元办医格局，放宽市场准入和中外合资、合作办医条件，扩大境外资本设立独资医疗机构试点，优化投融资引导政策，探索利用境外直接投资、国际组织和外国政府优惠贷款、国际商业贷款创新外资利用方式。同时积极引进境外专业人才、管理技术和经营模式。
     根据2014年国家卫计委、商务部联合下发《关于开展设立外资独资医院试点工作的通知》的通知要求，外资独资医院的设置审批权限下放到试点的省级，拟申请设立的外资独资医院应当符合国家制定的医疗机构基本标准。
     从我国医疗服务业开放到在外资医院试点的整个历程来看，政府对外资医院的设立限制越来越少，条件也越来越好满足，成为外资医院纷纷试水中国的关键因素。
     3 中外医院的差别
3.1 功能定位
     大多数中资医疗机构是公立的，为满足民众普遍性的医疗需求，他们通常向居民提供成本价或低于成本价的优惠医疗服务。而大多数外资医院则从社会人群不同的医疗服务需求出发，定位于拥有更高端的、细分化的医疗需求人群层次上。外资医疗机构与普通公立医院的不同功能定位则明确了其在社会医疗系统内的地位，即与公立医院存在竞争关系的同时，还存在与其相辅相成、融合发展的关系，是社会医疗体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外资医疗机构将在中国卫生事业中发挥着重要作用：首先，其与公立医院的互补互助，为患者提供医疗服务发挥了重要的作用。第二，外资医院是完善医疗服务体系的重要手段，以满足社会人群日趋多样化和多层次的医疗需求。第三，外资与中资医院结构互补、互竞、互促，客观上促进了中资医院的医疗服务水平和效率的提高，促进了非公立医院的发展，是促进我国医疗卫生资源配置合理化的重要措施［6］。第四，外资医院的发展，将有助于推动传统意义上政府与医院之间的行政隶属关系逐渐弱化，推动政府加强对医疗机构的监管［7］。
3.2 市场定位
     中国的卫生总费用占GDP的比重在5%左右，低于国际平均水平9%，中国的卫生投入较低，但从另一方面也说明中国的医疗市场潜力巨大。近年来，国内富裕人群对高端的医疗服务的需求逐渐增加，使得高端医疗保险产品和医疗旅游业得到同步发展。各项政策门槛逐步降低也促进了高端医疗和外资医院的快速发展。高端医疗内涵包括“高定位、高品质、高价值”，而且缺一不可。高定位对应了外籍人士、社会精英以及知名人士的高端需求；高品质则包含了技术、人才、服务等等上乘标准；高价值则是为服务对象创造一流的健康服务。与此同时，医院也能获取高收益。我国中高收入人群不断增长，对高品质的医疗卫生服务需求较大［8］。截至2010年底，中国奢侈品消费总额达107亿美元，成为世界第二大奢侈品消费国； 2011胡润财富报告统计，全国除港澳台外地区，千万富豪人数已达96万人［8］。该类人群注重服务质量与私密性，不愿接受公立医院嘈杂拥挤的就医环境。据2006年针对北京、上海等地消费者进行的一项调查显示，“不满意”目前的医疗服务的受访者超过80%。
     医疗旅游的兴起，也带动了我国高端医疗需求增长。发达国家居民选择到医疗质量较高而价格相对较低的国家或地区接受医疗服务，同时进行观光旅游。医疗旅游是目前全球增长最快的行业之一。从长期看来，我国具有较齐全的医疗基础设备、相对较低的医疗服务价格、专业的从业人员以及丰富的旅游资源，医疗旅游前景较为乐观。另一方面，海外医疗旅游数据显示，我国每年参加海外医疗游的患者数量已从2006年的2 000万人次增长至2012年的4 000万人次。随着入境、出境医疗的增加，国内出现了许多专门从事国际医疗咨询和服务的公司，例如达达医讯、盛诺一家医院管理有限公司。
     随着国内高收入人群对高端医疗服务的需求逐渐增加，对高端医疗保险的需求也随之增大。高端医疗保险是高端医疗机构支付、结算的主要方式，它灵活自由，不限医院、不限就医区域、不限医疗服务、不限社保目录、直接赔付，如招商信诺、永诚财险等多家公司都推出了高端医疗保险产品，且保险品种日益丰富［9］。因此，作为现代医疗服务业中的重要一环——高端医疗和外资医院，撬动的是医院、医疗技术、医疗保险等全健康产业链的发展。
     现阶段，合资医院尚未进入主流医疗服务市场为普通大众提供服务。国内的合资医院通常以专科医院为主, 或采取诊所形式，提供眼科、妇产科、口腔科、整形美容等方面的服务, 极少有能力提供综合性服务，这样的好处是投资小、收益好，缺点是投资额和经营规模普遍较小，难以产生规模经济，成本和价格较高，无法与国内大型公立医院进行竞争［10］。
3.3 价格策略
     公立医院的费用和外资医院相比，差距很大。就诊疗费来看，广州市三甲医院的诊疗费为8~10元不等，最贵的特需门诊的诊疗费达200元。而广州的加美医疗中心，最便宜的诊疗费是60多元，贵的超过300 元。以分娩费用来看，普通公立医院顺产的费用在2 000元到5 000元不等，剖腹产在5 000元到8 000元不等，而在美中宜和医院顺产费用在7 000到1万不等，剖腹产在12 000到15 000之间。很多外资医院的收费高出普通医院好几倍，但是也包含了多种类如个性化营养餐食、家属房务、科学讲座等可选择的服务项目及孕前检查套餐、产前检查套餐、分娩套餐、疫苗套餐和宝宝体验套餐等诊疗项目套餐。这样的诊疗服务和价格策略决定了高收入的消费人群。
3.4 服务理念
     外资医院与普通医院的服务理念截然不同，外资医院的医生注重与病人的沟通，不但是医疗服务本身，更多的是心理沟通。并且采取会员制、保险合同等方式培养忠诚客户，建立和保持与客户的关系［12］。通过完善的预约服务，病人候诊时间短、按时就诊，每个病人的问诊时间至少在半小时以上，随访时间在半小时左右。同时提供专人候诊陪诊服务，每位病人就诊时，有专人引领，避免了客户在就诊时不知道该如何完成诊疗流程的情况发生。精确的就诊时间、提醒服务和精确的报告时间，大大增加了就诊的便捷性，并提高了就诊效率。而普通公立医院的医生每天需要处理几十个病人，为每个人看病的时间不超过10分钟，心理沟通和情感交流极少，难以建立起长期稳定的信任关系，病人满意度较低。
3.5 管理体制和理念
     外资医院实现管理体制的变革，建立法人治理结构，有效提高内部管理绩效，改善内部运营机制和服务模式，有效管理自身的运营过程，提高了医院的远行效率。在发展中，外资医院拥有独特的优势，比如产权制度和体制上的优势、服务上的优势，以及经营管理与成本控制上的优势。成功运作的合资医院不仅在人事与分配制度上进行创新改革，还引入HIS、LIS等现代化的电子管理系统对病人的资料实行共享的系统化医疗信息数字化管理，不仅提高了医疗效率，而且为医疗质量和安全的监督及管控提供了科学的依据。实现其成本低、效率高的运营方式，同等条件下有着较中资医院更强的竞争力，同时外资医院有着先进的医院经营管理和服务的理念、方式，着力于优化就诊和病房环境等软件环境，提升硬件环境，保持医疗手段及设备的先进性，在满足客户需求的基础上，大力提升自身的服务水平，从服务的每一个细节抓起，注重客户的医疗服务体验，让客户感受到专业化、国际化、家庭化、人性化和舒适化的高端医疗服务。例如深圳希玛林顺潮眼科医院，建立了便捷的客服管理流程，涵盖了从电话咨询、预约、初诊、就医指引、陪诊、复诊、电子病历管理、回访等就诊的整个过程。
     4 亟待解决的问题
4.1 配套措施的落实
     目前，国内的外资医疗机构以中外合资为主，独资的医疗机构发展较为缓慢，原因很多，如缺乏落实的细则，外资独资办医的政策制定、审批、监督和管理涉及包括卫计委、商务部、金融、土地、保险、财会等多个部门，虽政策利好，但政策的出台与执行的相对落差、公立医院的强势竞争，外资办医仍需要各部门进一步理顺关系与责任，完善现有的配套政策［13］，才能有效规避风险和不确定因素的挑战，才能减少时间成本，缩短自身品牌和特色的形成过程。
4.2 监管制度的健全
     外资医院的设立，必须要同普通公立医院一样加强医疗质量的监管，包括外籍医生的行医安全，医疗技术、医疗设备的准入。但也面临了一些问题，如外籍医生的准入，按《外国医师来华短期行医暂行管理办法》规定，外籍医师在华从事不超过一年期限的临床诊断和治疗业务，一年过后需重新注册。一些高端设备的引进需要国家层面的审批。另外，医疗广告也成为监管的关键性内容。当然，目前监管制度的设立是在保障广大消费者根本权益的基础上再探讨如何减少不必要的行政审批程序，从而更好地吸引外商资本的投入和外资医院的设立［14］。
4.3 与国际商业医疗保险市场接轨的问题
     医保的覆盖保障是全民性的，是以基础保障为核心的，不可能去覆盖额外的差异化竞争的服务。国家在政策层面不断加大推行商业保险的力度。2013年10月发布的《国务院关于促进健康服务业发展的若干意见》就明确，要充分吸收社会资本和外资力量进入健康医疗领域，同时鼓励商业保险机构发展；2014年7月，国务院常务会议部署加快发展现代保险服务业，又指出要把商业保险建成社会保障体系的重要支柱。国内的商业健康保险市场应该加快向个性化和细分化发展的速度，设计出更多满足不同健康医疗需求的差异化产品和服务，为外资医院发展提供新的契机，同时，还可促进我国商业保险的发展［15］。 另一方面，外资医院要和国际商业保险要与形成产业互动。真正实现外资医院与商业保险的联姻并非易事，还需要探讨。
     值得注意的是，医保制度和政府保护政策给予公立医院发展提供了极大的竞争优势，但是这些都是暂时的［16］。因为可以看到外资医院改变了传统的医疗服务方式和医院管理理念，树立“以人为本”、“以患者为中心”的服务理念，以增强自身的竞争优势，达到最终为人民群众提供优质医疗服务的目的。这些都将成为其自身的竞争优势，也将会吸引越来越多的医疗服务消费者。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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